07
“你是谁——”Loki慢慢后退，假装镇定地看着入侵者。Thor才出去不到十分钟，难道是专挑这栋宅子防御力最弱时候过来的邪魔？Loki环顾四周，训练室里虽有一些基本武器，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压迫感让Loki清楚意识到，单凭他现在的能力，他不一定能支撑到Thor回来。
金发男人耸耸肩道：“我是Thor的朋友，他没跟你提过我？也对，干嘛跟准备吃掉的食物解释这么多，不过Thor真是越来越重口味了，连小孩子都下手……你是Laufey家的孩子，那就怪不得了。”
“什么叫‘怪不得’。”Loki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情有异。他捕捉到对方话里别样的意味，一字一顿地发问，“你是Thor的朋友？我不信。”
“就算你不相信也改变不了事实，Thor Odinson，我最好的朋友，下一任魔王。”Fandral得意洋洋地炫耀Thor的身份，仿佛这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似的。然后他凑到Loki身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若有所思地感慨道：“还这么小，你的灵魂都不知道能不能让我饱餐一顿。”
Loki狠狠打开Fandral的手，他的身躯因为恶魔刚才的话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过气愤——
Thor骗了他？！陪了他三年的家伙居然是只恶魔而不是什么使魔？！那Thor把他拐出Laufeyson家究竟有什么目的？Loki的思绪杂乱，一边是记忆里他们相处的每个瞬间，一边是对Thor的信任墙开始无声坍塌。
与Thor初遇那天晚上，随他而来的是猩红色的逆五芒星法阵，Loki想起来了，是他当时没意识到图案的正反，逆五芒星一向是恶魔的象征……怪不得Thor一直不愿让他学习猎魔，一听到猎魔就表情尴尬，原来是这样。
Loki冷笑着向后退，就在这时，无人触及的Fandral突然被空中一个力道打向对面墙壁。
“咳咳……”
“我有说过你可以不请自来吗？”Thor一出现便下意识将Loki护在身后，刚到家门口他就察觉到有人入侵，现在看到Loki惨白的脸色，无须提醒他也知道Fandral这个多嘴的家伙说了什么！Thor回头拉起因为冲力跌坐在地上的Loki，刚想给他拂去衣服上的灰尘，结果却被Loki反手一推。
蓝眼对上绿眼，Thor百口莫辩地看着Loki双眸中的愤怒，紧接着小孩狠狠撞开他的身体，二话不说跑出了训练室。
“Fandral！”Thor在空房中怒不可遏地瞪向毫不知情的好友，“你派了精灵跟踪我？！”
“嘿……别生气啊，我又不知道你养了个……呃，我以为你也爱上吸食灵魂了，抱歉抱歉！”Fandral无视身后被撞出裂纹的墙面，脑门发痛地走到Thor身边，光是看老友这个脸色，Fandral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待着，我等会再来收拾你！”Thor快步离开把门摔上，无视了Fandral委屈的哀嚎声。他知道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暴露，但不应该由Fandral来说，Thor顺着气息来到Loki房门前，发现从不上锁房门已经被它的主人锁上。
不行，他得跟Loki谈谈，按照他那种多疑的毛病Thor敢保证他已经误会了整件事的经过。Thor直接用咒法开了锁，着急推门进去一看到对方把自己缩成团藏在被子下，Thor就觉得心口被剜了一刀。
“嘿，我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可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Thor叹了口气来到Loki床边，“我来自地狱，遇见你只是偶然。带你走是因为你的心愿，之后我们还回去过一次，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记得吗？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没有加害你的意思，更没有想要利用你对付Laufey的念头。我的父亲确实与Laufey积怨颇深，但我对你并没有利用之意。”
“对我来说，你只是Loki，仅此而已。”
床上的人纹丝不动，Thor在原地站了五分钟，直至确认目前Loki绝不会理他后，Thor安静地关上门离开。
要怎么办呢？
地狱的王子根本没遇过这种事，他跟小孩的接触在此之前几乎为零，身边都是已经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成年人。Loki生气是必然的，毕竟他们种族对立，在Loki看来他一定是居心不良，不然白养着一个小猎魔人，除了会给自己招来灾祸，他还有什么好处？
Loki的世界观对利益看得很重，Thor知道必须等他想清楚这个问题他们才可能重新开始，但他把Loki带出来这么多年，Laufey家一定默认了他的死亡，这个时候Loki要离开能去哪？Thor越发担心起来，如果Loki把他当成仇敌吵着要走他应该怎么办？
这可比演武场上的格斗要难得多。Thor靠着墙壁思考，半小时后才移动僵硬的身子下楼准备午餐，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Thor苦恼一笑，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本来他还打算等Loki成年再告诉他真相，兴许他们相处得再久一点，感情就能冲淡天性中的仇恨了。
要是不想Loki为了离开他而流落街头，那就他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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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i在Thor出去之后使劲在床上翻了几个滚，他太生气了，气得牙痒痒，他被Laufey家的人骗了十年，又被Thor骗了三年，他的人生为什么一直活在谎言中？Loki难受地把脸埋进枕头里，他那么相信的Thor，到头来却与Laufey没什么两样。
他总算知道Natasha为什么迟迟不肯教他分辨各种魔法生物了，Natasha肯定知道Thor是什么，但碍于某些原因她不能告诉自己真相，也不愿意教自己辨别恶魔。纵然他能感觉到Thor很强大，也始终看不出Thor是恶魔。
至于会不会拿他去对付Laufey Loki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生气点不在这儿，是Thor的隐瞒让他十分介怀。拒绝了午餐后一直到了晚餐时间Thor送来香喷喷的意大利面Loki依旧房门紧闭，宁愿肚子被饿得咕咕叫也不要搭理恶魔一下，他现在更不高兴了，Thor是个完美的恶魔，而他是个连一只恶魔都无法杀死的猎魔人，他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Thor居然能腆着脸说他是他的使魔。
Loki脸颊滚烫，羞耻与气愤一同在他心头萦绕挥之不去，他拉起衣袖看到手臂上的逆五芒星，一股苦味在心头四散。
生气起来时间过得特别慢，到晚上九点心情不好的小孩才稍微被饥肠辘辘感冲掉些愤懑，他坐起身拿过床头被咒语加工过的恒温意面，还没吃两口就听见外头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Loki爬到床脚——那声音停了下来，紧接着再度响起，Loki疑惑地放下盘子，外头只有Thor和那个恶魔，按照今天他打对方的果决来看，Thor肯定不会让他在家胡闹……那也就是说，这是Thor？
房外是空荡的走廊，Loki趴在门上听外头的动静，Thor在做什么？接连不断的嘈杂，最后是行李箱撞上地板发出声响，Loki受不了地打开房门，和打翻一箱子衣物的Thor大眼对上小眼。
恶魔匆匆捡起他的衣物，有Loki见过的，有Loki没见过的，Thor把它们一股脑塞回那个好像永远都装不满的箱子里，一脚把箱子踢到身后，尴尬地看着Loki吃惊的脸色，而后慢慢镇定下来，“我……”
“你要去哪。”Loki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没有任何疑问的意思，冒然打断Thor的话，定定地看着他抓着行李箱的手。
“呃，我很抱歉骗了你这么久，一个恶魔可能真的不太适合和一个猎魔人住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就会……”Thor磕磕绊绊地跟Loki解释，其实他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是最后几件他要打包带走的衣服。Thor伸手把露在箱外的衬衫袖子塞进箱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Loki抓住手臂。
Thor呆住了，他被Loki拖着手心，硬扯着他要往房里去的小Loki愤恨得仿佛要在他腿上咬下一块肉来，Thor连忙抓住Loki的肩膀阻止对方前进蹲下身来，刚准备开口Loki便生气地质问：“你要丢下我？Thor，你把我从Laufeyson家带出来，还没利用我就要离开？呵，你真的是恶魔吗？怎么这么没种。”
他的嘲笑原本应该让Thor愤怒，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怒斥他的Loki，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做错了，猎魔人的确需要一个正常的环境长大，而不是在他的宿敌身边成长，也许和Loki的百年不过是Thor永恒生命中的一段短暂时光，但对于Loki自己，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和恶魔一起已经注定他没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猎魔人……
“你在想什么？！”Loki尖锐的声音响起，他一巴掌打上Thor的脸颊，没带一点力度，只是想让对方清醒，“我的确记恨你的欺骗，但我没有允许你离开，我的使魔为什么不能是恶魔？”
Thor头一次见到Loki这么强硬，被十三岁小孩吓住的恶魔觉得自己丢脸极了，他怔了怔不知道要怎么回复Loki，三年的相处击败宿敌的仇怨瞬间让Thor欣喜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开心Loki对他也有感情，还是在开心Loki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
“留下赎罪。”Loki露出尖锐的虎牙威胁他的监护人，都怪Thor，他闹的一出离家出走把Loki原本准备的冷战计划给搅黄了，他俩以一种不着调的姿势待在走廊上，Loki看到Thor脸上重新浮现出碍眼的傻笑当即推开他跑回房间，大力摔上房门以示他更不高兴了。
然而明白这样的Loki怒气值还不如下午高的Thor连忙站起身把辛苦整理了好久的行李箱重新弄乱，用咒语把衣服迅速放回原位。
混乱的一天终于走到了尽头，被遗忘在角落的某人从未如此后悔突袭Thor家过。
“呜，那对有病的父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放我出去。”——直至深夜还待在训练室中、饿了一天的恶魔Fandral哭泣道。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