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Thor是地狱里比较特殊的存在，作为一个恶魔，他已经连续一百年没回地狱而一直在人间徘徊，要是按照现任魔王的吩咐他能搅出点祸端或者消灭几个猎魔人家族，那么Odin还不至于对这个儿子——未来的魔王这么失望。
Thor隐藏了恶魔气息住在闹市区里。前五十年他在北欧徘徊，现在搬到了洛杉矶，可以说碌碌无为得像个凡人。
一年前地狱盛宴时他被Fandral强拉回去，穿着一身休闲现代装出现在恶魔的舞池中差点没把依旧保持老派作风的Odin气死，Thor挨了一顿臭骂后回到人间，他有些疲倦，跟父亲争吵总是那么费力。他随心所欲地停在某个山头，变幻身形打算先睡一觉醒来再做打算。
结果没想到他是被吵醒的。
那时Thor变成了狮子，一睁眼就发现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正盯着他看，这感觉很怪。野兽本能叫嚣着，勒令他把侵略者驱逐出自己的领域，而对手是这样弱小，尽管他身上有咒法的气息，对Thor而言还是不足一提。翠绿的眼睛盈着水雾，看起来真的没有一点杀伤力。
因此Thor轻敌了，本来就没有害人之心，只想把对方赶走，没想到最后受伤的居然是自己。脸上被划出血痕的瞬间他愣了一下，伸出前爪下意识想拍死肇事者，只不过等他反应过来，小孩已经跑出好远了。
这太可恶了——他从来没被人伤过脸，没有任何一只恶魔敢这样对他。Thor在树林里嚎叫几声发泄完怒气，没法找人算账就只能变幻身形离开。
心中的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后来回想起那天树林里冒犯他的孩子，更多的是想到那儿也许住着一户猎魔人。毕竟这个时代还穿旧式睡袍的人家已经很少了，他听说与Odin结过梁子的Laufeyson家族就有这样的家规，一时间就把那个瘦弱的孩子和Laufeyson家联想到了一起。Thor一边腹诽Laufey和Odin的喜好在某种程度上真是何其相似，一边隐藏着自己的行踪，重返那座山头。
近几个世纪来恶魔与猎魔人的仇怨虽然有所降温但其实还是打得热火朝天，Odin一直想消灭Laufeyson一族，身为一名高阶恶魔，Thor当然清楚这一行动的重要性，于是他找机会又去了Laufeyson家一趟。
Laufey的咒法对他来说依旧不可小觑，初次拜访的Thor光是在房子外围打转就能察觉到强大的防御法阵在努力将他拒之门外，反复试了几次他才找到侵入的最佳位置——没想到会是那个孩子的房间。
他在生病，不用靠近Thor都能感觉到那异常的体温。他忍不住皱眉，不明白为什么整栋房子防护力量最弱的地方是一个未成年孩子的房间。
第一次Thor并未留意，他快速将宅子上下逛了个遍，第二次来他才知道袭击他的孩子叫Loki，是Laufey的小儿子。
Loki很虚弱，就一个猎魔人来说很少会是这副模样，除非一点基础的术法都不懂或没被好好照顾。Thor不礼貌地查探Loki的记忆，看到了他的过去。
尽管性子和普通恶魔不甚相像，但从出生的第一天起Thor就被选作下一任魔王，他没有经历过Loki所经历的一切，那看起来与Thor热烈随性的人生截然相反，Loki还那么小，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Thor生出了一丝同情，但他知道这份同情没有用，如果是哪个恶魔家里的孩子受到冷遇，他还可以凭自己尊贵的地位抢夺抚养权（他愿意的话），但这是Laufey的儿子，危险的猎魔人之子。
Thor离开了Laufey家，近三个月没再踏足。
可三个月后的一个梦境让他再次想起Loki，他曾经有过一个弟弟，然而还未成年就被猎魔人杀害，年纪与Loki相当。Loki身上的死亡气息让他想起那个孩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或许是因为Loki的不受重视无形间也等同于一种扼杀，Thor又去了一次Laufeyson祖宅。
任何一只有心的恶魔随时都可以杀害这孩子，Thor盯着那个昏暗狭小的房间，心里五味杂陈，他对Laufey的仇怨不及Odin的一半，恶魔与猎魔人之间的事他掺和得也不多，然而他活了太久，猎魔人一族一向后嗣稀缺，Laufey居然没对活下来的儿子一视同仁，何况Loki还是个天资看起来最好的孩子，实在没有理由让他就此埋没。
Thor望着床上熟睡的Loki，他反复病了半年，脸色虽然不好，但好像因为睡太久长了点肉，看起来倒是有点可爱。他也一个人在人间很久了……
既然Laufey不想要，那他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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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i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袍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轻便的分体睡衣，只可惜衣服太大，袖子向上折了几回都还能遮住他的整只手臂，衣服下摆也很长，他没穿裤子也没什么不妥。Loki拘谨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没有烛台，没有床帘，没有雕花的柜子——这不是他家。
“醒了？”房门被推开，将金发扎起的男人站在门边，身上也是一套不常见的衣装，Loki皱眉，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你身上穿的是我的睡衣，你的还没来得及买。”
Loki想起来了，他是Thor，自己召唤出来的使魔，“这是哪里？你是……什么种族，化兽人，还是精灵？”他听Laufey说过使魔的身份迥异，然而光是用肉眼打量，Loki还真无法确定Thor究竟是什么。
“咳，这不重要。”在Loki好奇的目光下Thor选择了隐瞒，作为一只恶魔，Thor很难跟Loki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把他带走，毕竟在仇视恶魔上的教育Thor想Laufey一定做得不错，但如果Loki把他当成使魔，一切就顺理成章多了，“这是我家，你不是说想离开Laufeyson家吗？我就带你来了这里。”
“使魔也在人间买房？”Loki狐疑地盯着Thor，“我听说使魔和主人身上会有召唤咒留下的标记……”他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一切发生得突然，尽管是自己念的咒语，清楚自己斤两的Loki还是对Thor的身份有所怀疑，该死，他昨晚真是病糊涂了，不再处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当即让Loki清醒不少，他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另一个狼窝中。
Thor发现他捡回来了一个心机鬼，明明之前他没察觉Loki如此多心，可现在看着那双写满不信任的绿眼，Thor觉得自己得伪造点证据说明他们之间的联系，他抓起Loki的手，手指拂过被衣袖盖着的手臂内侧，Loki原本白净的皮肤上缓缓现出一个微小的逆五芒星符号，Thor拉起他的袖子说：“这是召唤咒留下的印迹。”他不动声色地拉起自己的衣袖，向Loki展示相同位置处自己的标志。
由于不熟悉咒法，Loki稍微相信了Thor的话，他反复打量着手上的印记，直到确定没法用手搓掉之后才继续说：“所以我是主人，你是侍从，你要听我的对吗？”他的声音里有些小心也有些期待。
“呃，只要你要求得不过分。”Thor无奈地笑，“放心吧，虽然我们还不够了解对方，但你现在毫发无伤就说明我没有恶意，而且——你还有比生活在这里更好的选择吗？”
他的确没有。Loki阴郁地打量四周，这房间不知道比之前的好了多少，可太多的陌生让他不得不提起戒心。不过就如Thor所说的，如果他想要动手，自己也不是现在这种光景了，Loki只得选择暂时相信Thor，再继续观望一阵。
“好吧，你家很奇怪。”Loki下了定论，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说，“其实我挺喜欢以前的睡袍……”
楼下突然传来门铃声，Thor示意Loki稍等，转身走出房间，Loki不甘示弱，跳下床光脚跟在Thor身后，他站在台阶上，看到纸箱接二连三地从门外搬进来，Thor站在玄关处，手里拿着一张清单与送货人员对话，大概三分钟后房门被合上，Thor抬头看向倚在扶手边上的小孩，伸手招呼他说：“过来。”
Loki迟疑地盯着Thor拆开纸箱取出各式各样的东西，他慢慢下楼走到Thor身边，“这些是什么？”
“给你买的衣服，还有一些你可能会喜欢的小玩具。”罩在他的睡衣下Loki显得有些单薄，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快乐的，Thor取出一本书递给Loki，“看童话书吗？”
嫌弃地把眼前红色封皮的幼稚书本推向一边，“我不喜欢玩具，我只看魔法书，不过我从来没有成功施过任何一个咒语，没想到第一次成功就替我招来了一个富裕的侍从。”Loki站在Thor腿边，微笑望着对方僵住的脸色。
Thor觉得这个孩子很难办，他已经纡尊降贵当了他的使魔，而且揣测Loki的心意连夜网购了那么多东西，居然还要被怀疑别有用心？好吧，他的确别有用心，但起码出发点不坏，虽然是帮人家养便宜儿子，Thor可没指望过将来Laufey会写感谢信来，反正他的生命那么长，帮助一个可怜的猎魔人后代也不算什么，没准哪一天还能化解两族的争斗——尽管这个的可能性小得很。
“使魔和主人之间不是靠咒语力量维持的，是心灵感应。”Thor蹲下身摸摸Loki的脑袋，他表情严肃，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撒谎，唬得小家伙眨眨眼几乎要相信了他的话。
“你的意思是我内心想要离开Laufeyson家的力量太强大所以把你召唤来了？”Loki好奇地问，“那你怎么来得那么晚？我早就想离开……”
“换上衣服，我带你去医院看医生。”Thor头疼地塞了一套英伦风的童装给Loki，他算是明白了，Loki的确没有打消疑虑，但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他只能留下，看来Laufey对他是真的不好，不然他不会从醒来到现在一点没想过要回去。
十分钟后，Thor站在走廊外玩手机等Loki出来，他刚跟附近的Bruce医生预约了半小时后过去就医，身为一个“现代通”，Thor深知该怎么样享受生活，当务之急他得先把这个营养不良的小鬼治好，不然他就和Laufey没有一点区别了。
“好了吗？”Thor敲敲门，发觉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了。
“Thor——”Loki闷闷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我没穿过这种衣服。”
门被拉开一点缝隙，Loki抓着向下掉的裤子纠结地看着门边的高个男人，Thor失笑，他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把Loki拉出来。嗯，衣服倒是没穿错，就是没扣上吊带裤子显得有点松松垮垮，Thor伸手把吊带的一端拉过小孩的肩膀，搭上扣锁之后再帮Loki整理一下，真是越看越好看，他昨晚就觉得这个风格的衣服一定很适合小家伙，看来买对了。
“原来是这样。”Loki恍然大悟地看着衣服上的设计，“虽然没有家里宴会时穿的礼服繁杂，但挺有新意的——你昨晚穿的那套明明很好看，为什么现在穿得……这么丑。”
丑吗？！Thor连忙打量自己一圈，红色T恤配牛仔裤不是很平常的打扮吗？——这孩子的审美必须得纠正，Thor在心里记上一笔，他可不希望自己养出个Odin第二，他老爸的审美只能在某些场合用来装模作样，要在21世纪天天穿着那种衣服肯定会被人当成怪物。
Thor见Loki穿好了干脆把他抱起来扛在肩上，Loki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连忙抓紧了Thor的脑袋，“喂喂，不要蒙我的眼睛……”Thor快步拿上车钥匙带着Loki离开家，他可不想让Bruce久等，谁知道那家伙不耐烦了会不会突然变身吓到Loki。
这是Loki第一次看到现代社会的全貌，他好奇地打量与Laufeyson祖宅截然不同的房子。从外面看Thor家很大，花园也很漂亮，人来人往的市区到处都是杂音，这一切对于Loki既陌生又不陌生，至少他在当代文学上看过一些关于这个社会的描写。
Loki被Thor塞进跑车的副驾驶座，Thor帮他系好安全带后才放心地踩下油门，他看到Loki在东张西望，就知道他肯定没见过，跟Odin第一次来他家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跑车，一种很方便的代步工具，呃，你以前更常坐的应该是马车？”Thor想了想地狱里一些常用的交通工具，边开车边问。
“我知道，我见过。”Loki冷静地回答，“时速不要太快，小心我的生命安全还有不要被罚款。”
操，他为什么会知道，Thor一个急刹车，疑惑地把车停在路边看向他的小乡巴佬。
Loki一看Thor的表情便忍不住嘲讽起来，“我只是没有体验过，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喂！开慢点！”车子突然启动，他因为惯性向后仰，听到身边Thor爽朗的笑声不禁觉得这个使魔真是太讨厌了，一点都不听主人的话。
跑车一路飞奔到下个街区，Thor一边观察路况一边跟Loki讲解路面上看到的一切，小孩其实也不是非常了解，刚才却要硬撑着要驳他的话，Thor真不知道这脾气是怎么回事，不过Loki呆呆地边听他说话边点头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Loki坐车晃了一路有点头晕，直到Thor停好车说到了，他才如释重负地下车揉了揉太阳穴，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明亮，他抬头看到诊所的名字不满地向后退，正好Thor站在他身后，大手又把他向前一推，Loki咬着嘴唇说：“你不会要肢解我吧。”他扭捏着想回到车里，对医生这个群体没有一点好感。
“首先，你还是个活人不是尸体。”Thor无奈地抓起Loki的衣领，把小孩整个提了起来，“你体温还有点不正常，不看医生不行，我保证他和你以前遇到的家庭医生不同，看完我带你去外面玩，现在配合点，OK？”
“你在哄孩子吗？”Loki听见Thor说要带他出去玩，此前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稍微愣了一秒后赶紧反应过来板着脸，他可不想被自己的使魔小瞧了。
“你不是孩子难道我是？”Thor把Loki抗在肩头走进诊所，不少年轻人都向他们这对颜值极高的“父子”投来打趣的目光，他不得不加快脚步以免被人误会，找准了Bruce的诊室敲敲门后走进去。
TBC
beta好辛苦……好辛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