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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负责的心态，Thor当晚便熬夜补全了《Desire》的前文。凌晨两点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充斥着情色的字眼和极具临场感的画面，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小说的主题是在探讨“性”这个敏感话题，所以出现那么多限制级篇章并不奇怪，然而Thor总觉得Shadow是故意把那些场面写得那么热辣的，这个念头让他十分矛盾，因为在Fandral的介绍下Thor已经先入为主地把Shadow与一般网文作家区别开来了，尽管这篇小说的风格与他之前的不太相像，Thor还是无法将《Desire》与普通情色文学等同。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晚，早上起来甚至发现睡裤上沾着白浊，忘记自己究竟梦到什么的Thor大窘，赶忙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压下清晨的欲念。今天他得去实验室一趟——读环境科学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和实验打交道，去年他甚至还坐在实验室里研究了整整一天的水中沉淀物。
实验楼离宿舍区有一段距离，Thor到的时候里面已站着几个同院的女生，打过招呼他便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取出自己的培养皿。可年轻的女孩们待在一起总是比较聒噪，Thor时不时就会被那边低低的惊叫吸引注意。他站直身躯，不禁好奇她们在干什么，又不好明目张胆地探头，好在他的身高能帮助他在低头的同时完成偷瞄。Thor发觉那边的实验台上摆着一个曲形的玻璃瓶子，里面满是结晶物，看起来煞是好看。
从她们的对话中，Thor得知这东西叫“天气预报瓶”，和他们学的内容有点沾边，但如果它能预测天气，那还需要气象台吗？Thor收回眼光，好笑地继续自己的研究。
虽然从小到大都很有女生缘，但Thor的女性朋友其实并不多，毕竟他的脑回路和女孩们总不在一个平面上。忽然他就想起了Loki，老师似乎也是个不喜欢和异性相处的人，每次下课看到他被女学生们团团围住，脸上偶尔闪过一丝窘迫，Thor就觉得他把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然而要不是Loki被女学生缠怕了，Thor也不会有那次与他私下接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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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排列组合的算法，在偌大校园中，一个情愿常年选修生理心理健康课的学生与一个只开文学解析课的老师能相遇的几率并不大。要不是二年级下学期Thor在无课可选的情况下听从同学的建议修了一门据说特别空闲、考试也很好通过的文学课，后面必然不会发生这么多故事。
可惜，原来负责授课的老教授（Thor觉得他特别和蔼）才上了两周就因为学术研究的需要必须出国一段时间。本以为他会找个风格类似的老师来接手课程，Thor也没多在意。结果调来的人是教授的得意门生——文学院素有“恶名”的Loki Laufeyson。
那天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刚踏入教室就令坐在后排的Thor脑里跳出“斯文”一词。随后他把公文包一放，开始自我介绍，附带一长串与之前全然不同的课程要求，繁冗苛刻得让Thor当即傻眼，脑海中的第一印象——“斯文”一次也即刻变成了“败类”。
和所有学生一样，Thor对特别难对付的老师不报有任何好感。整个大二下他最怕见到的人就是Loki，最怕上的就是他的文学选修课，他甚至在背后给Loki取过恶劣的外号，并且跟自己的好友们抨击过这门课到底有多惹人厌——当然，这事出有因。
Thor一贯不会坐在前排，可他那高大的身材、耀眼的金发，不论在哪都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所以当他企图在Loki的课上小憩时，小心眼的老师似乎掐准了他的入睡时间直接把他叫起来回答问题。Thor在半梦半醒间抬头看到Loki的脸近在咫尺，吓得他顿时清醒过来。
“你读了《威尼斯商人》有什么感想吗？”Loki鸦黑的发在Thor眼中越发深邃，他不用回头就知道全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学课堂上出糗。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Thor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教室里便突然爆发出哄笑声，就连Loki都冷冷地弯了弯嘴角，不再多说，踱步回到讲台上。
从那周起，Loki就开始时不时找屡教不改的Thor的麻烦。Thor被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问烦了，有一次还是没忍住，当场对老师发了脾气。
“《奥赛罗》的故事主要表达……”
“这些东西有用吗？”Thor愤怒地打断了Loki的话，课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难堪，四周都静悄悄的。逞能后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的Thor羞愧地脸红起来，他望向Loki的眼中带了歉意——不论如何，他都不应该让一位老师这样下不来台。他以为Loki会更尖酸刻薄地讽刺，也做好了被这样回击的准备，心口像被热油烫了一把难受极了，可直到那堂课结束，Loki的脸色都没有变过，绿眼明亮，只是不再看向他。
隔天课上Thor依旧感到歉疚，而Loki就像没事人似的，该怎么找他麻烦就怎么找他麻烦，丝毫没有要打击报复的意思。这让Thor更不安了，他企图找个机会跟Loki道歉，可他们这样远的师生关系私下是没有机会见面的。怀揣着内疚的心情，Thor对Loki 的抵触感日益减少，逐渐接受了Loki的刁难，也不再跟朋友说这个老师的坏话。
结课那日Loki认真回答完最后一波提问才收拾东西离开。Thor有事耽搁了一阵子，走在最后发现了一份遗落在讲台上的文件袋，他想那一定是Loki的。等待了一学期总算找到了机会跟对方道歉，Thor兴冲冲地抓起袋子就往外跑，猜测Loki离去的方向，顺着安静的校道一路狂奔，却发现Loki正蹲在文学院楼旁的树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Thor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藏到一边，好奇地盯着前方不远处Loki的一举一动。
令他意外的是，Loki居然正和一只小黑猫打得火热。
无论过了多久Thor都还记得那日Loki的模样。他很少穿得那么活泼，海军蓝衬衫搭配一条深色的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是Thor的同龄人。他半蹲着，伸手摸了摸那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校园流浪猫，难得愿意亲近人的黑猫“喵喵”叫了几声，圆圆的脑袋亲昵地蹭过Loki的指尖，他从来没有这么柔和过，像在捉弄小动物一样时不时摸摸对方的毛，而当他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见Thor的身影时，脸上的温和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防备，Loki当即站了起来，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黑豹，吓得Thor赶忙跑上前来，讪讪地把文件袋递给老师证明自己不是在偷窥或者图谋不轨。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Loki猛地收回手来，目测里面没有任何闪失，有些不满地瞪着Thor。
他像在躲什么似的，没等Thor开口回答就扁着嘴跑走了，让留在原地的学生惊诧不已。
……好像，有点可爱？
Thor站在原地看着Loki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然没来得及道歉。
之后Thor花了很多心思在期末论文上，他选的文献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痛下决心把原文浏览了一遍，在论文里简单探讨了戏剧情节，老老实实地写了自己的读后感然后提交给Loki。
学期结束他收到了一个差强人意的分数。假期里他再也没有见过Loki，可对方的音容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鬼使神差地又一次在选课系统里选择了Loki下学期开的课。
直到某天夜里他醒来，发现自己连梦里都是Loki，Thor才知道有什么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
当漫长的假期结束，他们又在课堂上相遇——Loki推推眼镜一如上学期那样，薄唇一张一合吐出熟悉的字音，说明他那些亘古不变的课堂要求，惹得此前从未修读过他的课的学生仰天长叹，Thor忍不住轻笑起来。
然而他一直知道，横隔在他与Loki之间的远不止一间教室的距离。
对于Thor，Loki是他唯一喜欢上的同性；而对于Loki，Thor只是他千万学生中较为起眼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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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在实验室待到下午，赶去教学楼上了节专业课又回到宿舍，黄昏之后他心里隐隐有种Shadow会来找他的预感，果然刚打开电脑没多久，Skype就弹出了对话框，对方甚至还没说话便直接丢来一份新的文稿。Thor瞪大眼睛一边感叹Shadow的更新速度一边咂舌接收文件。
大概是想等他修完文稿再聊，又或者在马不停蹄地写新章，网络的那头一直保持着安静。Thor耸耸肩，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平气和地面对他即将看到的一切，他默默地回忆Hogun当年做营销的画面，然后冷静地开始审阅Shadow的文字。
不得不说，在他看完了前文后他觉得——Shadow越来越黄了。Thor对他小说目前连载的网站和小说的人气都了解了一番，发现那个网站主打的小说类型与Shadow此篇相去甚远，但这一点都不影响《Desire》的热度，评论区里叫好声一片，而且评论数量比起他以前的小说更是有增无减，也许是因为文风转变让人更好懂了的缘故，Thor浏览了近十页的评论，其中还有人为了这篇文不打算出版而给作者写了一封很长的建议信，不过不知道Shadow有没有看过就是了。
今天的章节基本上由性组成，Thor看到最后脸都发烫。他耐心地修改了里头一些拼写错误和语法错误，不敢再看那些露骨的词句，赶忙把文章发回给Shadow。
Shadow：写得怎么样。
Thunder：挺好的！
Shadow：你在敷衍我？
Thunder：……挺露骨的。
不知道为什么，隔着一个屏幕Thor都感觉自己仿佛看到那位脾气古怪的作家一脸阴郁地坐在电脑前的神情，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实话实说，但Shadow明显对他的评价非常满意，今天便没多刁难他，不一会儿又发回来一份新的文档，Thor正纳闷时只见对话框上出现了一串账号密码和一个网址，Shadow简单阐述了要Thor帮他更新的要求和自己大致的更新周期便下线了。
从来没做过这种工作，更没有登陆过网站的作家后台，Shadow连多一句解释都不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Thor皱着眉头研究着文学网的界面，同时也无奈地摇摇头，心想Shadow在这件事上倒是毫无防备，随便就把密码给了自己的助理……不过要他的账号来好像的确没什么用。
Thor托腮，按照网页的指示将新章节上传到网站上。五分钟后他就发现通知栏里被新的评论挤满了，惊叹于Shadow读者群庞大的同时他忍不住点开了那些评论逐条查阅。虽然只上任了不到三天，Thor看着那些好评便不由自主地为自己负责的作家高兴起来，他自己都没察觉嘴角咧开的弧度，笑眯眯地看完评论，一刷新又多出几条，他又一一看完……结果他就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盯着页面不断等待、刷新新章节的评论直到夜深。
这是个坏现象。眼睛充血的Thor Odinson躺在床上失去意识前最后浮现在脑子里的念头就是自己决不能比Shadow还要沉浸在读者的回复中。
等凌晨一点他呼呼入睡的时候，放在边上的手机屏幕突然被Skype的聊天窗口点亮。
Shadow：我要喝现磨咖啡，现在，立刻，马上。
毫无疑问，第二天清晨从一夜美梦中醒来准备去上Loki的课的Thor在看到这条隔夜信息时的表情如同吃了一块腐烂的火鸡肉那样，他揉揉眼睛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认收到信息的时间的确是“01:10 AM”没错，Thor连脸都还没来得及洗就赶紧给下半夜了无音讯的Shadow回了信息。
凌晨一点，就算他那时候还醒着，他要上哪里去给Shadow弄现磨咖啡啊！Thor头疼得要命，没想到这家伙说会让自己给他买咖啡的事情是真的，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东西为什么家里不买袋咖啡豆和咖啡机而是迂回地让助理去买了再送到家里——Thor抓乱一头金发，骂了一声脏话后急忙离开宿舍去吃早餐。
他一边往教学楼赶，一边还得应付震动着的手机。
Shadow：我告诉过你，我需要你随叫随到。
Thunder：拜托伙计，我也说过我是在校学生，怎么可能在那个时间跑出去给你送咖啡。
Shadow：难道我白天就不用工作？
Thunder：嘿，你不能不讲道理。如果你真的需要咖啡来熬夜的话，我可以帮你网购咖啡机和咖啡豆。
他发完这段话后快步走进了教室，估计与Shadow还要纠缠一段时间，他今天便不敢坐在第一排那么显眼的位置，可那之后Shadow再也没有回复过他。
上课铃响前一分钟，Laufeyson教授准时到达，他有条不紊地从公文包里拿出U盘拷出今天的课件。Thor习惯性地将他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发现他眼睛下有明显的乌青，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比较沙哑，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倦怠。
Thor不禁有些心疼，看来Loki昨晚熬夜了。
难道是为了备课吗？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