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Thor赖在房间里，比宿舍不知道宽敞多少的床躺起来特别舒服。在本地上大学的好处就是想回家就可以回家。虽然父母没有强求儿子一定要回来，但每当他回家那天Frigga总是会把晚餐准备得格外丰盛。
他随意翻看着一本杂志，处于开机状态的电脑自动播放他喜欢的流行音乐。房间的色调简单而不失活泼，书桌上放着几个哥特式建筑的迷你模型。上大学以前Thor对建筑特别感兴趣，还为此学过一段时间的美术。
躺久了难免觉得无聊，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把杂志放在一边，坐到电脑椅上打开金宫文学网的页面。与往常一样按本月文章积分形成的全网排名前十的小说榜单陈列在简约的首页上，Thor记得他昨天还是前天看的时候Shadow的文还高居榜首，怎么今天一下子滑落了那么多位？这有点奇怪，难道Shadow更新了什么毁三观的内容导致读者全都给他打负分了？
Thor点进正在连载的小说界面，跳转至新更章节——虽然身为负责修改文稿的助理，但Shadow偶尔会临时往成稿里添点东西，所以Thor不去看更新是无法确定最终的文本究竟是怎样的。
他盯着熟悉的文字，把故事的新情节大致看了一遍，完全没有找到与前文风格不符或者违背人道主义的内容，除了性爱描写有点多以外，Thor认为这次更新不存在任何问题——何况“性”一直是这篇文的卖点。懒得继续琢磨，他直接点进评论区，发现里头涌出了一大堆与以往不同言论方向的评论，大多都是在指责、抨击Shadow的不是与文的无趣，用词既下流又难听。Thor惊讶了，恶意攻击数量之多，难怪把《Desire》从热文榜上扯下了那么多位。
Thor知道肮脏的语言有上千种变化，而它们实质上是一模一样的，可人的好奇心让他忍不住不断往下翻，因为这篇文的题材敏感，所以骂起来相当容易，不入流的字眼一个接着一个映入眼帘，看得Thor最后生气地关掉网站，并发誓短时期内再也不想见到那些令人郁闷的东西。
从房间的窗口向外望去，下面是母亲Frigga精心打理的花园，今年春天她买了几支玫瑰花苗，期待来年可以长出鲜红欲滴的花朵；前院的大树从他们搬过来时就在了，这几年长得越来越苍翠，入眼一片绿荫，很好地平复了Thor现在的心情。
与Shadow相处了一段时间Thor也清楚他的脾气，刁钻、难伺候、才华无限、偶尔风趣，他简直是个矛盾综合体，既不宽容也不会过分刻薄。Thor不是当事人，将心比心便能被那些词句刺得心凉气愤。连他看了都会不高兴的评论，那个喜欢偷偷翻评论的Shadow怎么可能不生气？
Thor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打开Skype。
Thunder：你今天有没有上文学网？
Shadow：怎么？
Thunder：没上就好。
Shadow：我当然上去了，我还在想要不要更新呢。
Thunder：……
撑着下巴惊讶地对着电脑屏幕，Thor还真没想到Shadow刚好在线，而且回复他的速度快如闪电。
Thor无言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那件事才好，而就目前看来Shadow没有一点异状，正常得令人难以相信。
Shadow：对了，给你看个东西。[截图]
Shadow：什么叫做“这篇文的情节狗血，完全是为肉而肉，跟那种下三滥的小黄文一点区别都没有，读者都是傻逼。”？我的文笔有那么低下吗，呵。
Thunder：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你都知道了？
Shadow：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对我的文的评论吧？
Thunder：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些评论太恶意了，完全就是为了拉低小说评分，不知道他们哪里找来那么多人。
Shadow：这很正常。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Desire》和那些街边黄色盗版小说一样吗？
Thunder：当然不会！你写的故事情节还是挺精彩的。
这倒是实话，Shadow的文字虽然比较露骨，但对主角的身份、性格等描写都处理得很好，这场开始只是一场交易的故事到现在也显出了几分人情味，不完全是为了发泄欲望而作。光是透过新章节的文字Thor就能看到一个生动的两面派形象，在性爱之余，托马斯和欧文之间的关系进展方式也非同一般小说可比拟。
Shadow：那些骂我的人也不换点新词语，说实话，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单词我都听腻了，还不如我帮他们起稿。
Shadow：我严重怀疑他们的平均学历水平。
Thunder：等等，所以这事不是第一次了吗？
Shadow：喔，有人喜欢当然有人厌恶，基本上我每次发新文这个小团伙都会来捣蛋，不过不会影响到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Thunder：所以你不生气？
Shadow：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骂我是他们的事，我闲着无聊看看是他们的荣幸。
Thunder：……你没想过要跟网站管理员反馈一下？《Desire》在首页榜单上的排位可因此滑落了不少。
Shadow：没兴趣，反正管理员发现了就会清除，没发现也不影响，我的读者总会把积分刷回来的。大文学网站上作者、读者相互对付的事太多，反正现在是他们求我签约写文，我有钱挣就好了。
Thunder：你这个利己的商人。
不像他的作家那么淡定，Thor还是觉得这事搅得他心乱如麻。Shadow是个棱角分明的人，难得他不介意，但Thor就是不高兴，他有种自己家的东西被人吐了唾沫的感觉，思来想去按捺不下这口气，忍不住打开网站注册了一个新账户，偷偷在那些谩骂后面跟评几句发泄了自己现在的心声才算有点解气。
Thor烦躁地揉着头发，如果他对着镜子，就会知道自己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懑，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最气愤的是当事人居然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在跟他聊着别的事，仿佛网上被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Shadow：作为编辑，你有责任告诉我新章是要继续写性还是要写点剧情。
Thunder：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助理。
Shadow：那你和你上次说的那个对象有没有进展。
Thunder：没有。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语气不善，Shadow知趣地或者生气了不再理他，Thor把之前遗留在桌上的草稿纸揉成一团丢到了垃圾筐里。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Frigga喊他下楼用餐的声音，Thor关掉电脑，到浴室洗了把脸连忙下楼去。
Frigga为晚餐准备了鲜嫩的牛排，Thor一看见妈妈就暂时忘记了不开心的一切，他走过去亲切地亲吻母亲的脸颊，帮她把需要用到的餐具一一拿出来摆好。Odin坐在长沙发上看今天的报纸，这时Thor忽然想起金宫文学网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父亲，阿斯加德旗下是不是有个叫做金宫文学网的产业？”阿斯加德是他们家的家族企业。
闻言，Odin把报纸放下回忆着点了点头，用目光询问Thor发生了什么事。
Thor皱着脸，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呃，我最近帮Fandral做了一份兼职工作，是给那个文学网的一位签约作家当助理，之前也没接触过这块，现在想了解一下网站运行的大致规则。”他撒了点谎，目光躲闪看向落地窗外。
Odin没多注意儿子的不对劲，他喝了口红茶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Heimdallr，文化类的项目都是他在管。”
Heimdallr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叔叔，算是很熟悉的人。Thor心想，等会他就告诉Heimdallr，让他通知文学网的管理员把Shadow文下面的恶意评论全部删除。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Thor的心情不禁愉快起来。
Frigga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从厨房里探头招呼两父子过来用餐。五分熟的牛排配上一杯Odin珍藏的红酒，Thor觉得这顿晚餐相当美味，期间一直在说妈妈的好话。Odin吃下一小块牛肉，突然问起他怎么有兴趣参与家族企业的事务，Thor揉揉脑袋只好把Fandral的情况交代了一遍，还好Odin没有继续追问他负责的是哪个作家……
Thor抹了一把汗偷偷低下头来，他可不保证自己父亲一定不认识Shadow或者完全没听说过对方最近正在写的是什么小说。毕竟看《花花公子》这种事Thor也只有年少无知时才会对父母毫无保留。
“……公司近年逐步在开发环境资源项目，你以后可以过来参与这块。”Odin在用餐结束后看着还在吃意面的Thor颇有深意地说。
Thor尴尬地笑了两声，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老天，他当初就是为了不接触阿斯加德的一切才跑去读环境科学，现在倒好，老爸也有做资源开发的打算了。
晚饭后Thor掏出手机给Heimdallr打了个电话，礼貌地说明自己的来意，还好Heimdallr好奇心不强，听了Thor正当合理的要求便答应让人着手处理。
他在楼下陪Frigga看了一小时电视剧，妈妈一如既往地时不时套问他是否有了女朋友，Thor被父母的敏感话题弄得神经紧绷，一个身高六英尺多的人几乎得利用撒娇手段才能逃过一劫。
等到他重新回到房间里用手机登陆文学网，管理员办事的速度相当快，Shadow的文章已经再次回到了榜单前列，看来那些令人不愉快的言论应该全部被清除了。Thor满意地躺在床上笑出声来，尽管他不打算把事情的原委告诉Shadow，但他还是急切地想让对方知道这个好消息。
Thunder：嘿，你看到了嘛，管理员把所有抨击你的恶意言论都删了。
Shadow：看到了。
Thunder：我真为你高兴！
Shadow：嗯。
Thunder：你怎么好像没什么反应啊，这不是件好事吗？
Shadow：我并不在乎。
Thunder：好吧……你刚刚不是在问我进展嘛？其实也没什么进展，就是前几天私下又跟他接触了一番，在卖场碰见的，他在选购领带，我给了他点建议。
Shadow：现在愿意说了？
Thunder：……
Thor又开始头疼了，这家伙的脑回路真是跟一般人不一样，面对大事的时候心态成熟一看就比自己年纪要大，可他居然能死抠着小事不放，Tho r面对屏幕无奈地笑，他真是服了。
不论如何他还得安抚作家的情绪。
Thunder：我们私下很少见面，所以偶尔碰见一次并不算什么大进展。
Shadow：难道不是因为很少见面，所以难得遇见了才算是进展吗？
Thunder：OK……我说不过你。
Shadow：买领带是很平常的事，你不至于高兴成那样吧。
Thunder：都说了我们私下很少见面了。
Shadow：好吧，春心萌动的少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Thunder：上次也不是我故意偶遇的，还能怎么办？反正我们之间在一起的可能性太低了，你还是把写作灵感寄托在别人身上吧。
对方忽然沉默了，Thor捏着手机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只好也安静下来。Shadow有时候很爱没话找话，有时候又一言不发。Thor依然捉摸不透他的脾气，因为看不见对方的神情和行动，他不知道那是Shadow生气的表现还是在想着应该怎么回复，又或者是暂时离开电脑边去做别的事了。
然而能帮到Shadow，Thor还是高兴的，尽管他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但作为Shadow的助理，想帮自己的雇主说话也很正常嘛。
Shadow：对了，以后不要注册新账号跑到评论区里跟帖回击那些人。
Thunder：……？！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Shadow：喔，还真是你啊。
Thunder：所以你刚才是在试探嘛？！
Shadow：[截图]昵称：Mjolnir，你是北欧神话的爱好者？那评论的语气跟你平常说话一模一样，像只大型犬在护食，猜一猜就知道了。
Thunder：……
Thor哭笑不得，真恨不得给这坏家伙一拳，拜托，这明明是在帮他好吗？这种别扭得要死的性子，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想着想着，他的脑中不禁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人影，骄傲的眉眼，挺拔的身躯，精明而阴郁。
TBC
shadow兽进化衣冠禽兽蓄力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