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Thor知道Loki逃跑成功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朝会结束后。
在内阁和大臣们聊政事时他还在想今天要找什么话题和Loki聊，由于长期待在城堡里，他们能做的事十分有限，虽然Loki生性安静，一本书就能消磨一个下午，但Thor总希望能尽量在许可范围内带他出去活动活动……现在好了，根本不需要他思考这些。
Loki离开了。
Gangleri看着国王铁青的脸色，不知道要怎么安抚他，“已经派人去找了，我待会再让Fandral大人派一队亲卫兵去城内找，殿下肯定还没跑远。”
Thor揉了揉眉头，慢慢从这个消息中缓和过来，“嘉都通往国外的路上都派上探子，不要打草惊蛇。早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安分……”Loki这个小骗子，Thor长叹一口气，眼睛里的大海掀起风浪，就算之前想过今天这样的场景，回忆起他们一同度过的时光，Thor此刻还是没压住脾气，重重地把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摔到地上。Thor扶额，深深地喘了口气，手背上青筋暴起，克制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今天还要去城堡吗？”Gangleri小心翼翼地询问。
“去，我去看看他带走了什么。”Thor起身，披风在身后打了个旋，他绕过被自己弄得杂乱的地面，挥挥手让人进来整理。
就应该把他关在城堡里，把他脱光锁在床上，每天只有自己能接触到他，任何人都别想把他从阿斯加德带走。
Thor一路紧皱眉头，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把拳头往车窗上砸，他心里有火发泄不出，可头脑又异常冷静，清楚Loki这样做无可厚非。手指在窗棂上留下一排划痕，他没注意指缝间被木刺弄出血来，直到Gangleri发出惊呼，Thor才松开手让他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Loki带给他的感受犹如小小的木刺，不是战场上的重伤或巨大的划痕，反而微小得让人几乎看不见，伤者却无比清楚这种十指连心的疼痛。
马车停止走动，Thor下车，看见管家带着所有家仆站在门口面如茄色，他脸色冷淡说出惩罚，飞快走进堡内，朝Loki的房间走去。
房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Thor站在中央，四周仿佛都透着一股寒气，他走上前拉开衣柜，里面没少几套衣服，难道Loki什么都没带走？Thor又打开了几个柜子，看到里面有几处空着。
“殿下带走了您送他的金饰，花坛里少了几种花，除此之外再没有少什么了。”Gangleri站在门口，他刚听了管家的汇报，轻声说，“Fandral大人已经下令，出入嘉都的人员都必须经过检查。”
Thor仰头看着天花板，“我真不懂他，我看起来那么不可靠吗？”
Gangleri不敢接话，书桌前的红披风仿佛黯淡了许多。
“去查城里的金店、铁铺，Loki可能会去融掉那些金饰。”Thor挥挥手振作起来，“找到了不用把他马上接回来，留点人手在他身边看着他，他想走，就让他出去一段时间。留意Byleist那边的情况，我晚上去见Fandral。”
Gangleri答应下来，帮Thor关上门，有点担忧地看着国王的背影。
衣柜里还有很多Loki没穿过的衣服，大多都是鲜艳的暖色，Loki一贯偏爱冷色调，Thor的手拂过一件件外套、衬衣、睡袍……明明这里还满满都是那个人的味道，明明他就一个晚上没有过来，Loki就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
Thor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味道，怒火已被浇熄，转而担心起Loki孤身在外的安危来，如果Byleist派人来……如果Loki不幸落在了他手里……
Thor不敢想下去，攥紧手心白色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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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嘉都的土地上Loki立刻醒了过来。难以想象他能在这种小巷子里睡着，惊醒后他起身活动了下身体，随后闻到自己衣服上味道，Loki嫌弃地皱起眉头，必须快点把那些金饰换成金币，他太想找个旅店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顺着人流方向朝集市走，本来打算找个金店，但转念一想，又怕阿斯加德禁止私自铸币，万一老板把他交给巡逻兵那就不好了。思前想后，Loki取消了最初的计划，漫无目的地走在商品街上，而他又不能去当铺，那里太正规，而且可能会对王室的东西多加留心。
眼睛在各大商铺前逡巡一圈，Loki倚在墙边，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陷入犹豫，时间还早，小摊贩前还没被出来采购的男女老少挤满，这时有几个穿着风格相近的地痞之流靠近了摊贩，半蹲下身来冲摊主使了个眼色，Loki便看见其中一个已经习以为常的中年人从木板下掏出几串贝壳，混杂着一捧铜板，待戴兜帽的男人仔细清点完数量后，店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
Loki忽然想到了办法。
他离开街角，跟上其中一个青年，不动声色地等对方拐进巷口，Loki压低声音说：“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青年转过身来，仿佛对这样的对话十分熟悉，Loki根本看不清他兜帽下的面庞，只能隐约瞧见对方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他没有说话，阴沉地盯着Loki，“你有想销掉的货物？”
对方口音古怪，听起来既不像阿萨人，也不像约顿人，Loki心下一动，上前几步回答：“是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胸针，递到地痞眼前。
“你得跟我去一趟店里。”青年冷漠地回答，丝毫没被眼前成色极好的金饰打动。
“我没时间，就在这里做交易好了，这枚胸针的纯度很高、手艺极好，我想你不会拒绝。”Loki哑着嗓子，蛊惑着嘉都的黑帮成员。
……
Loki拿着钱袋满意地走出巷口，回头看小巷中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心满意足地露出笑容——这下钱也有了。Loki迅速离开了已经热闹起来的集市，他人生地不熟，单凭直觉找了间低调的旅馆入住，等到走进属于他一个人的房间里时，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叫了一顿早午餐，一边吃一边盘点自己身上现有的东西。几瓶大概能支撑半个月的药水，省着点用足够他三个月住宿的钱币，但他需要换洗衣物、需要离开嘉都的船票或雇用车夫的劳务费，这些钱远不如想象中多。如果能快速找到愿意帮助他的氏族，并换个地方生活……
大概是紧张了一夜，骤然放松下来，Loki觉得浑身疲惫，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思考，走到窗边眺望。
膝盖骨骤痛，Loki猛地屈膝。
随即注意到一群人涌入街道，分散在人群中，目光像狼一样搜寻着猎物，偶尔会与周围人攀谈两句，训练有素，步伐和平常人完全不同——是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Thor也该发现他不见了。
Loki转了转膝盖，那种疼感忽然加剧，从骨缝中渗出寒意，像被针扎到手指，细细密密的痛慢慢扩散开来，使他差点跪倒在地，Loki嘶了一声，望见远处屋檐下正站着一个金色的身影。
Fandral忧心忡忡地抓着头发，今天是他第一次称病没去参加朝会，搂着怀里的美人还没睡到自然醒，就被Thor抓到街上办公了！Thor是怎么知道他没病的？Fandral百思不得其解，满脸忧愁，国王身边来传话的小男仆还特地叮嘱他一定要亲自“监工”，Fandral把手一甩——恨恨地上街来了。
早知道那个约顿前国王这么能惹事，当初就不该帮Thor出主意把他带出来——本来还想依靠这一举动拉近约顿海姆和阿斯加德的关系，可直到现在Thor也没有帮他复国的意思，Fandral十分担心两国的邦交。
Byleist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过他现正自顾不暇。
“大人，这个街区的金店、当铺、打铁铺……什么店铺都问过了，都说今天没有来卖金饰的男客人。”Fandral的侍从顶着烈日过来回话。
Fandral长吁一口气，“身上没有一分钱他能去哪？！继续去查，把附近的旅店也问一遍，这两天入住的客人都有可能是他！”
“可——嘉都的旅店太多了，只有一天时间肯定问不完。”侍从嗫嚅地说，“大人，如果能有疑犯的画像，那绝对能事半功倍。”
Thor怕Loki身份泄露，谎称失踪的人是嘉都最近一桩命案的疑犯，怎么能给画像。
“没有画像，尽力去找吧。”Fandral无奈地说，目送侍从远去，于公于私，他都要把Loki找回来。
Loki呆了一会儿，望着那件模糊至极的暗红色披风，拂手落下了窗帘。
那个人是Thor吧？隔着很远Loki都能认出那种耀眼的红色和金色，虽然轮廓模糊不清，但潜意识告诉他那是Thor。Loki感觉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时呼吸不畅，等他从紧张的心跳声中回过神来，再次掀开帘子“Thor”已经不在那儿了。
如果这次被抓回去，Thor一定不会再相信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会把他囚禁在那间房里直到老死，他将再也不能看见阳光——Loki恶狠狠地笑了，Thor真是九界最大的笨蛋，居然会给他第二次逃跑的机会，Loki冷笑着，浑身发抖，他绝对不会再回去了——
即使让他去找奇塔瑞人，即使让他求助于不一定能施以援手的Tony——
Loki渐渐冷静下来，发觉自己像被困在了四面围墙中。只是他没想过Thor的出现会让自己心里大乱。他回到房间中央，想起刚进店时几个正在用餐的阿萨人的谈话。
他们提到了约顿的近况，Byleist和Malekith联手除掉自己后，绝没想过这个北方氏族的头领是匹无法驯服的野狼，竟然带着人手反咬了还没站稳脚跟的Byleist一口。Loki当然为他们狗咬狗高兴，但一想到Byleist的势力已经被清扫得差不多，他的膝骨就又疼了起来，痛感侵入骨髓，透着一股寒冷。
一旦Malekith成为新君，一年内易主三次，约顿海姆元气大伤不说，更可怕的是约顿王族将从九界中消失——Malekith是异姓首领，一定会先将原先王族里的人赶尽杀绝，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改朝换代——这是Byleist不想看到的结局，也是Loki不想看到的。
骨头里的寒意更重，Loki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万一Byleist真的死了，他就是最后一个活着的约顿王族，在Laufey的治理下，约顿人民都生活得很好，Malekith手段强硬，约顿人被外族统治恐怕不会甘心，如果他这时出现，能否集结到一支军队？
一团乱麻中又隐隐透出一点希望，Loki打算先套出一些消息再离开嘉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