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从国都到约顿，普通人需要两三天，而且还得有一匹好马，才能在第三天的深夜到达，可Loki明显不是普通人，他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巫师，移动咒的存在让他很多时候都能省下不少功夫，虽然这个咒语施展起来有一定的限制条件，但因为Loki去过约顿，所以重返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难度。
Loki出现在约顿城外的森林中，事实上那就是Thor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因为冥想场景时稍稍走神，Loki让自己狼狈地掉进了水中。
满天的星光落在湖里，四周透着安静的亮。
“该死，我还穿着衣服……”Loki低声咒骂，拖着脚把自己往岸上带，他的鞋进了些污泥，冰冷的湖水从裤管灌了进去，刺得脚骨发疼，等他上了岸，那种冷水浸泡后的感觉越发明显，Loki不满地给自己念了个烘干咒，弄干靴子后便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他来得太急，忘了叫Fandral给他写一份通关文书。走出森林后Loki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看到东边隐约有一片火光，便往那个方向走去。他思考着等会要怎么才能进入阿斯加德军的营地：没有人认识他，光明正大地走进去肯定不行，隐身咒虽然可以帮助他进去，但是他不可能用这个方法来度过在约顿的每一天。
要是Thor醒来……
Loki的身份唯有一个人可以证明，那就是Thor。他没有见过Hogun，对其他人更是不熟悉，如果他与Laufey的关系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么他此行就会更危险。
Loki叹了口气，他从来未曾把自己真正置于陌生的危险之中，他习惯了局势由他掌握，而这次，他不全是为了自己，却把自己推进了危险中。
由于之前追捕巨龙，Loki对这附近的地形还算是熟悉，他很快就靠近了阿斯加德军的营地。他其实心里很是摇摆，自己究竟要不要进去？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气中，Loki腿脚发沉，在一个帐篷后停住了脚步。
Thor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算不上是至交好友，更没有认识多久。
Loki心中总有一把权衡利益的天平，现在那把天平正在往一头倾斜，可Loki无法辨认它究竟往打着什么样标签的地方倾斜了——他闭了眼，念了个咒语，第一次忽略了自己的理智，仅凭直觉行动。
Thor是国王，他的帐篷跟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Loki避开了火把与士兵，人类无法感觉到一些灵异的存在，然而动物能，所以Loki在经过马棚时特地选了条远路。他的心境很少像现下这么矛盾，既希望通往国王住所的这条路可以长得让他多加思考一会儿，又怕这条路太长自己随时会反悔。
他突然害怕起看到Thor的脸庞，那张安静、无生气的脸庞。
所以当他闪身进了营帐，脑子里一瞬忘了这种情绪、只记得躲避外头的守夜人，而一转身正好面向床铺的位置，Loki的手在空中一滞，然后缓缓显出自己的身形。
迈出的每一步都很艰难，Loki觉得肺腔中的空气稀缺得很，他努力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得以平静地坐在床沿上。
和水晶球里的幻象不同，躺在床上的这个阿波罗男子是真实的，只是他陷入了昏迷，原本金色的发甚至因此失色，黯淡地垂在两侧，Loki静静地坐着，近看才发现Thor的眼下有淡淡的淤青，脸颊的右侧有尚未痊愈的细小伤口，唇色因失血过多而十分苍白。Loki伸出手，他没发现自己正在颤抖，直接将手指放在了Thor的鼻翼下——那里没有一丝呼吸。
Loki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他俯下身拽开Thor的衣服，捏在布料上的指关节泛白，Thor的肩头被一层层纱布包裹起来，想也知道他现在感受不到疼痛，Loki去解纱布时候动作还是有意放轻了。
死人的伤口并不是这样的。Loki看着那皮肉翻起，凝结了的鲜血附在上面，那感觉和他以前每一次受伤给自己处理伤口时看到的景象都一样，而且Thor不被伤及要害，没有理由就此死去。
但现在他的确没有了呼吸与心跳，在常人看来与死人无异。
Loki犹疑了一会儿，从怀中慢慢拿出了他的法杖。
他本不该多寄托希望在Aquamarine身上。然而现在他没有退路了。
Loki看着那深蓝色的宝石，第一次发自内心这么渴望Aquamarine可以奏效，就算只能发挥一半的效力也好——他把法杖对着Thor的肩头，目不转睛地看着Thor的面庞，他希望Thor能起来对他多说一句话，告诉他——知道了Loki是Laufey的儿子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Loki忽然想起了他在议事内阁前遇到Thor的那一天，人群中好像是有个鬼祟的中年人在所有人未散开前就已离去，恐怕那时候Thor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可仍在众人面前偏袒、维护了他。
他不需要Thor这样的对待。
Loki低声吟诵起了咒文，他在成年后很少再把咒语念出声来，只是这次他想要亲口吐出那些晦涩的音节，感受施行巫术的整个过程。
Thor还有不能离开的理由，不管是为了阿斯加德还是为了谁，他至少都再需要一段清醒的时间。
治愈术的咒文并非冗长，吟诵总有到尽头的时候。Loki垂下手，看到伤口仍旧维持着原貌，他难免露出了失望、颓然的神色，不仅为没有救活Thor，还为了他仍旧失败的治愈术。
然而正当Loki准备另想办法、收起法杖时，Aquamarine突然发出了浅浅的光芒，然后那光芒不断扩大，大到笼罩住了Thor的身体。
Loki讶异地看着他的法杖，反应过来后连忙看向Thor的伤处，那道原本狰狞的伤口正在愈合，皮肉缓缓贴起的样子看着十分可怖，但是在Loki眼中，竟令他感到无比欢喜，绿眼中不禁放出熠熠的光辉，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微笑，以为下一刻Thor就会醒来。
宝石的光亮使得原本只点着几盏烛火的帐篷亮了不少，营帐外的人很容易就察觉到内里有什么异常。
伤口已完全愈合，Loki急切地把手放在Thor的胸膛上，感觉到他的心跳渐渐恢复，Loki喊了两声“Thor”，可那正一起一伏呼吸着的人却依旧毫无反应。
Loki不敢相信。他再一次拿起了法杖，这一次，令他更为讶异——Aquamarine的颜色变了，不再是幽暗的深蓝，而是他第一次见它时候的海蓝，两种颜色其实相差不多，但细心的Loki还是观察出了区别，毕竟诅咒困结在内使宝石增添了一抹诡异，可现在这种阴暗的不适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诅咒破解，他成功施行了一次治愈术？！
不。Loki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念头，他抓着Thor手的力度逐渐加大，甚至用上了会痛的力度，可Thor连动都没动，脸色如旧，Loki一下子泄了气——Thor不是装的，他虽然恢复了生气，但还是没有醒来。
Loki烦躁地甩开了Thor的手，站起来绕着床来回走了几圈，从出生到现在他积累起的知识与经验没有一个可以给他解释这诡异的现状。为什么？不仅是为了Thor的安危，出于对未知事物的疑惑，Loki为数不多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想遍了每一个可以成为解释的理由，然后又一一否决了它们。
……如果Thor昏迷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受伤呢？
Loki一滞，看向床上的Thor。
“什么人在里面！？”
容不得他多想，营帐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一个中等身材、黑发小眼的硬气男人领着一群手拿战斧的士兵冲进了帐内，呈一字排开，直指Loki的方向。
站在台阶上的巫师冷笑，抬起下颌轻蔑地看这群不识好歹的军士。
“你想对国王陛下做什么！”Hogun兴许是越过Loki的身影看到了Thor被掀开的衣物，他慌了阵脚，倒吸一口凉气，怒气冲冲地对Loki吼了一声，“该死的约顿人，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么？”他下意识地把Loki判断成Byleist的手下，是要来谋害Thor的。
Loki几乎被气笑了，他干脆在Thor的床前坐了下来，扯出一抹邪笑问道：“哦，你认为我还能对一个死人做什么？”
Hogun被Loki的话刺激得反应了过来，他忘了Thor已死，再对他做些什么也是徒劳，而眼前这个陌生人在他们闯入后没有露出一丝惊慌，Hogun的脑子渐渐清明，但他仍没有放下戒心，挥了挥手让手下人先退出帐内，然后手持短剑一步步靠近。
Loki甚至没有佩戴武器。
Hogun打量了Loki一眼，天生正直的秉性让他也放下了自己的佩剑，他见Loki长时间维持着那个无畏的姿势直直望向自己，便避开他快步走到了Thor身边。Hogun不可避免地张大了嘴——Thor身上的伤口——不见了。
旁边还放着染血的绷带，说明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Hogun不敢相信地看着Loki又看了看Thor，他傍晚前来查看时明明还……不对，伤口如果消失了，那国王怎么仍旧昏迷着呢？
“你……”
Hogun刚要张口，却被一股怪力猛地推向后，连短剑都来不及举起就被压制在了一旁的木柱上，陌生人拿着一根金色的东西抵着他的下巴，凶狠地看向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我不想多说废话，你选择与我合作，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些你不明白的东西，还可以帮你赢得这场战争，但我的条件是——你必须听我的，不能问我多余的问题，而且要保证我的安全直到我离开约顿。当然，你只有一个选择，你拒绝，就是死。”
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此刻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让人不寒而栗，Hogun看着Loki的眼睛，手心微湿，“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第一个问题。等你答应了我，我再回答。”Loki固执地说，他对这种压迫人的感觉非常满意。
Hogun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用上了最难听的文字，不料抵在他脖子上的法杖往下一移，以更大的力度压上了他的咽喉，难受得他几乎要窒息了。
“喔，让我看看，看来你对我的意见不小。”Loki不留情地踹了Hogun一脚，“我没那么多的耐性，你最好快点回答我的问题，答应，或者不答应。”
Hogun翻了个白眼，他不认为他还有回答的必要，但是为了他的生命着想，他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但这之后Loki依旧没有放开他，只是减轻了手上的力度。
“我只说一次。我叫Loki，不管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总之我认识Thor。喔，我们不是朋友，你想多了，蠢货。Thor没死，他中了Byleist的巫术现在陷入了昏迷，感谢你们没有把他钉棺下葬。按照你们现在的情况，跟Byleist对打没有胜算，除非用上巫术——Byleist的巫术糟透了。”Loki丝毫不脸红地对Hogun说完了这段话，虽然他说Byleist的巫术很烂，但是他却无法解开Byleist下在Thor身上的咒语。
肯定有人在帮助Byleist，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Gullveig。
“你……这个男巫。”Hogun惊讶地看着Loki，他发现他的心思全被Loki全部猜中了。
“没错，我的确是个男巫。”Loki扯出一抹笑容，“不然你认为，我怎么帮阿斯加德赢得这场胜利？Thor的伤口怎么会消失？”他第一次在人前承认了他的身份，坦坦荡荡，不带一丝畏惧。
Hogun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说居然一语成谶，阿斯加德人对巫师一向怀有恐惧与厌恶，他看着Loki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杀意，可这立刻惹怒了这位脾气不怎么好的巫师，Loki抬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冷笑了一声，“你没有资格看不起我，如果你想把我拖出去烧死，第一，你应该考虑一下这样做的后果——我死了，Thor肯定不会再苏醒，而且阿斯加德会亡国，第二，我完全有能力自保，并且在这里展开一场屠杀。自以为聪明的阿斯加德人，你最好想清楚。”
Hogun暂时收起了对Loki的不悦，Loki没有说错，Thor昏迷前告诉过他Byleist在战争中用了巫术，阿斯加德很忌讳这个，而又没有人会，他们现在面对Byleist的确落于下风，但是如果得到另一个巫师的帮助，形势很可能会逆转，而且只要Byleist死了，Thor醒来，再发落这个危险的男人也不迟。
“我是Hogun，希望我们……呃，合作愉快。”Hogun硬着头皮说，“你能不能先松开我？”他说服自己接受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并不是一个怪物，不要去喊人把他抓起来，转而思考着今后要怎么合理利用巫术把这场仗打好，他是个军人，在战场上战争的胜败就是他衡量一切的标准。
Loki哼了一声放开了Hogun，他不用猜都能知道这个阿斯加德人现在正处于怎样一种矛盾的心理状态下，不是每个人都能像Thor一样，在知道他是巫师后欣喜胜于害怕或者其他什么情绪。也只有Thor，会这么傻得对他。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会耍什么小花招。虽然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至少我们现在的目的一致，所以你不要想着怎样对付我，就算日后有关于我的流言，你也最好不要相信。Thor——他信任我，不管你信不信。”
Loki深深地看了Hogun一眼，最后那句话他自己也说得不是很有底气，他知道国王对他的喜爱，但一直刻意逃避着这个事实，如今他居然要用此来换取他的暂时安全，Loki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他自己。
还有多久Gullveig会发现他到了约顿？她会来帮Byleist么？
Loki不知道Byleist用了什么咒语，但明显这个咒语不是当即生效的，而是施咒人在特定的时段里操控着从而影响了被施咒人，强行解开这种咒语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Byleist。
TBC
呜呜呜是不是变无聊了啦_(:з」∠)_评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