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Fandral来等Thor起身时距离他们与Winsor一家约好出去狩猎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他站在门口轻叩门三声，里头传来他年轻的王沉闷的回应，像闷雷一样在天空中炸开，Fandral做出等候的姿势守在门边，在Thor出来时鞠了一躬向他问好。
Thor穿着深色的里衫，外头罩一件宽松的棕色袍子，胸前别着几支鸟兽的尾羽，金色的发整齐地收束进皮帽里，整个人看起来利落而贵气，是天生的王者。见他整装待发，身边背着弓箭的仆从便赶忙随立两侧。
“走吧，不早了。”Thor这次只带了Fandral同去，他的护卫军全都留在了城堡内。
Fandral跟在Thor身边，有意稍微拉开一些距离，放低了声音说：“不带护卫真的可以？我有种预感，可能会发生什么。”
“这儿一直怪里怪气的，我当然清楚这一路不会安宁。”Thor微笑，“你要是怕，可以带几个专门保护你。”
Thor开起了玩笑，Fandral的脸色不禁一黑，他当然知道国王有一身好本事可以自卫，“你不需要护卫，我怎么敢需要。”
Thor为Fandral的反应感到好笑，但他想到了什么又收起了笑容，正经问道：“你为什么觉得狩猎会出事？”
“Winsor夫人带上了Loki。”Fandral放低了音量，“他最古怪，也最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明明是见不得光的身份，却没有一个情夫像他这样傲慢。一个男人总会有点自尊，何况是他那样的性格——依靠女人过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记得我们来时听说的镇上凶案么，我还是觉得可能与Loki有关。”
这个怀疑是非常没有依据的，Fandral不曾看到Loki出堡，仅仅是觉得两件事都很怪异就把它们联系了起来。而尽管Thor看到过Loki身上染血，却也不能确定他杀过人。
“先别下定论。”Thor不知自己是想维护Loki还是出于对事情的公正判断，“他除了个性乖张，也没有哪里得罪你吧？”
他们已经走到了外头，Winsor一家正在外面等候，借着没有人注意到的一瞬间，Fandral附在Thor耳边说：“您心里清楚，他不可能只是个情夫那么简单。”
Thor心里一跳，知道他聪明的大臣也许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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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i扯着缰绳，百无聊赖地跟在这群贵族身后。
他现在的身份不入流，无法与主人并驾齐驱，他倒也不是很在意，坐在他的白马上慢慢走着。那个金发的大个子正在与Elizabeth聊着约顿当地的事情，Loki如果好奇，只要一个咒语就能听清他们所有的谈话，但他并无兴致。
Loki打量着这片森林，他到约顿后还未来过这里。昨日Thor问他有没有出过城堡，他撒了谎，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出来寻找一颗宝石——一颗能与他的法杖相称、并提高咒语效力的宝石，他不出来怎么行呢？只是他每次都把行踪掩饰得很好，瞒过了所有人。自然也就认为身为陌生人的Thor只是无心之问。
约顿是阿斯加德最特别的地区，巫术在这并没有得到完全封禁。加上这块土地本身不属于阿斯加德，上面残留的宝物、魔物相当多，光是走在这片森林里，Loki就可以感觉到几处非人的气息，可他并不会提醒前头的一行人注意，因为只要祸端不引到他身上，他从来不会干涉旁人的事，不论那是对或错。
树丛很茂密，是个难得适合休憩与藏身的地方。Loki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魔法踪迹，很微弱，但还是存在——他在几日前几乎要找到那块名为Aquamarine的宝石了。
来到约顿数月他都在不断地搜寻那颗宝石的具体位置，在最后快要得手的瞬间，被一条巨龙阻拦。Loki没想到Aquamarine有守护者，这给他的行动增加了难度，疏忽之下双方都受了伤，巨龙裹挟着Aquamarine离开，也就是在那一日，Loki身上沾了血。他不能带着那些味道回去，便匆匆找了个地方洗了澡。在搏斗的最后一刻，Loki给巨龙下了个咒语，虽然那只聪明的生物懂得如何最大化的去除追踪咒在它身上的作用，但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Loki寻着那个魔法流而来。
他没有感觉错的话，就在这附近了。所以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宝石，Loki对于狩猎根本没有兴趣。
但好像有人希望他来。
Loki抬起眼眸，Thor的身子一下子又转了回去，动作虽快，可还是让Loki看到了。这个金发的大个子对他有感觉——Loki太清楚那样赤裸裸的目光是什么意思，至少Thor想和他接近，不论动机如何。
这片森林中划分出了狩猎区，Loki以为他们会开始分散行动，自己也就可以获得可乘之机悄悄去寻找巨龙，可没想到的是——Loki几近诧异地立在马上，看着Andrew还有Elizabeth与Thor并肩，几个人一同朝一个方向策马而去，这下好了，他们要搞群体行动，他不能不参加。
Loki不是个笨人，他很快瞧出了Thor身份的不同，Winsor母子围着Thor打转，而这场狩猎的主角分明就是Thor——他们所有人，只是陪他前来的。
Elizabeth上了年纪，没过多久就体力不支，Loki跟在后面看着气喘吁吁的她被仆从扶下马，他握着缰绳的手一紧，思考片刻也跟着下马，走到Elizabeth面前不留痕迹地推开仆从亲自扶了她的手认真地问：“夫人，需要我陪您歇息一会儿吗？”
Elizabeth佝偻着背剧烈地咳嗽了一下，头上的帽子因震动而倾斜，Loki体贴地将其扶正，眼神里都是敬慕与担忧，Elizabeth拍了拍这个讨她喜欢的年轻人的手说：“男人，不应该在这种场合离席。”她不要他留下来陪伴。
Loki恭敬地退后了一步，让原本站在Elizabeth身侧的仆从接过手来，他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Elizabeth的脸色，这个女人出门之前用了很多妆粉修饰她过于苍白的面容，尽管事情并非Loki本愿，但时间一久，Loki比任何人都清楚Elizabeth的身体状况——她，ElizabethWinsor，约顿古堡的主人，快要不行了。
Loki在转身的一瞬间勾起了嘴角，他等待了那么久，总算快要等到这一天了。
Thor与Andrew已经离休息地很远了，Elizabeth派了两个仆从专门为Loki捡猎物，Loki便更不好中途离开，硬着头皮走向了大队伍的方向。赶到的时候，似乎刚结束一场猎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Loki凑上前，看到Thor的马匹立在众人的稍前方，马背上的金发男人咧嘴笑着，明明是个再英俊不过的笑容，Loki就是觉得他愚蠢非常。而他顺着Thor的目光看去，看到一只动物被弓箭钉死在了树干上。
它才死不久，又刚好被命中了要害，汩汩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染红了雪白的皮毛，红白相映，对比鲜明。Loki杀过人，并早就习惯了死亡，但因为他是个巫师，从不用如此残暴的手段杀戮——至少死在他手上的生物，死相一般都很干净。
无需有人告诉他，他就知道这是Thor的杰作。
这个粗暴的男人。
Loki在心里嫌恶了一下，眼神又一次飘向了那只死物，不觉皱眉。他调转马头往后退了些，却不料这一举一动都落在了Thor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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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结束在黄昏时分，队伍不知不觉就随着Thor跑得远了。夜间在这个森林中行走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所以他们无法即刻回到城堡。当Thor意识到这点尴尬地笑时，Andrew似乎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突发状况，把事先准备好的帐篷指挥仆从们搬了出来，一群人便就地歇在了林中一个较安全的角落。
Thor身份的特殊以至于Winsor家族的护卫大多集中到了他那儿去，现在Loki已经完全可以猜出他的身份了……不是国王，就是王子，总之是王室的一员，不然不会受到公爵这样的礼遇。
Loki第一次由衷感谢Thor，要不是这个男人吸引了大家的视线，他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夜晚悄悄潜出。Loki感觉到龙的气息离他们很近很近。他换了一套轻便的衣衫，把法杖缩小带在了身上，一闪身形，就离开了营地出现在了森林中。
森林里很寂静，白天里的那种诡谲感到了夜晚越发清晰，Loki闭眼感觉巨龙位置时不可避免地感知到了别的生物的存在。一只，两只……喔，看来这里很热闹。
但Loki是不喜欢热闹的，强大的法力可以让他清楚地看到那些生物的具体模样，可同时就会模糊了他对巨龙位置的判断，于是Loki将注意力转移，专心一志于黑暗中Aquamarine散发出来的幽幽光芒。
Loki在树林中飞快地移动，巨龙灼热的气息似乎是从地下传来的。Loki对这一片森林不算熟悉，一时间无法找到进入地脉的洞口，他站在一棵高树上，尽可能快地扫视着地面，他的时间并不充裕，而森林的面积实在太大，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离那灼热的火焰很近很近，却仍然无法径直走到巨龙的跟前。
而正当他倚着树干思考究竟要用哪种搜寻咒语好的时候，营地的方向的火光突然燃旺了许多，Loki知道这是护卫们全部拿着火把所产生的效果。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人知道他不在帐篷内——Loki恶狠狠地瞪了地面一眼，闭眼默念了移形咒就迅速回到了一个烛光通明的空间内。
他还没站稳，只把法杖往袍子中一收，就看到帐篷的门帘被人掀了起来，Andrew那张青筋暴起的脸庞出现在了Loki面前，他深呼了几口气后才以一种平静的音调发问：“Abel死了，所有人都在外面，我派仆从来请了你很多次，你为什么不出来？”
Abel，Loki听说过他，他是Elizabeth的家臣，曾经为Elizabeth和Loki的事呈上过一封意见书。但据闻平日一向为人友善，与人无冤无仇，在这个时间、地点离奇身亡，实在古怪非常。
Loki不动声色地避过了Andrew的问题，“所有人都到了吗？”
“Thor、Fandral还未到，母亲看到Abel的死相后昏倒了。”Andrew一边说一边与Loki出了帐篷，带着他直接往Abel的身亡地点走去。
Abel的死相果然十分凄惨，Loki在远远看到草丛上那干涸的血液时就大概猜到了会是怎么一种景象，只是当他亲眼看见头颅与身躯从脖颈处分开，头颅东倒西歪地被丢在离身体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Abel人到中年已然秃顶，一条可怕的裂缝从头顶处刮开，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里头的构造，一些混杂着白色液体的血液把草地弄得一塌糊涂。
Loki没有别开脸，只是静静地看着，但他不得不说，这是他最嫌恶的杀人手段之一了。
“事发在一刻钟前，我刚才让人去请你，你没有回应，是不是证明你不在里面？”Andrew的目光锐利地锁在Loki的身上，“那时候你在哪？”
Loki抬起脸来轻蔑地一笑，“你在拷问我？认为我杀了Abel？”他一眼就可以判断出那是森林里的生物为了吸食人脑髓做出来的好事，Abel脖子上残存的青紫一看就不是人的手指可以掐出来的，可Loki一点都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Andrew。
Andrew冷静了一下，他的确不应该这样拷问Loki，尽管他对Loki的印象并不好，但是并不代表Loki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了一个与他素未谋面的人，“抱歉，只是Abel生前唯有跟你起过冲突……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去哪里了吗？或者说你就在营帐内？”
Loki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刚才出去寻找巨龙时根本没把注意力多留出给周围的一切，尽管他是说谎之神，却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编造一个完全不让人起疑的理由。
“他和我在一起。”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Loki回头，不知道Thor已经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
TBC